与子成说

第五章:爱屋及乌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这首诗道尽了心里的情绪,明明并没有过去多久,元淳总感觉隔了好多年,她终于要再次见到自己的洵哥哥,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地方,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思念。

       长安五俊,多么好的称号啊,就这么折在这个昏暗的天牢里教人分不清哀伤与兴奋,那个不怎么愿意为了自己留下来的燕北世子燕洵再也走不了,他即将只属于自己一个人,谁也别想将那个讨人喜欢的燕洵从身边抢走。

       大魏是天下的霸主,长安是世上最繁华的帝都,它是丝绸之路的起点,也是全天下财富的集中点,哪怕是一座金灿灿的鸟笼,也养的起华贵的金丝雀。

       裹紧身上的披风,元淳在这个刺鼻难闻的天牢中穿梭,一点点前往那个关押着爱人的房间,她的心跳的好快,恰如初见时被勾走了魂魄,永远没办法去坦然面对那个人,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用尽力气才没有迈过门槛的小团子,朝着那个充满朝气的笑容爬去。

       可惜,那样的笑容再也不会有了,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燕世子即将死去,他只是燕洵而已。

       一步步靠近那个隔绝前尘的地方,元淳心里默默念着:“洵哥哥,你会感激淳儿的,无论是什么时候,在意你感受的人只有我,可你却从未在意过我一分”。

       人心都是肉长的,元淳经历了那么多失望后,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差异,她始终不是燕洵的小野猫。

       近在咫尺了,那个木栅栏横在前面,隔绝了大魏与燕北全部的情分,只剩下这场即将爆发的仇恨在蔓延。

       “是谁来了,你也想为难我们吗”,在这昏暗的地方呆久了,燕洵的眼睛有些模糊,再加上那人刻意低着头,他没办法立刻看清来人的身份,分析清楚这人的来意。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入了天牢后,燕洵除了魏舒烨的那份善意外,只有满满的仇视,他真的没办法其相信所谓的友谊。在森林里的那支冰雪箭说明了很多事,感情这玩意很残酷,人永远不知道是敌是友,他没办法去相信其他人。

       撤下头顶上的披风,元淳泪眼婆娑地嘶喊:“洵哥哥,你受委屈了,都是淳儿没用,要不是淳儿挽留你参加淳儿的及笄礼,说不定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这些话即使自己不说,元淳相信燕洵也会这么想,即使他是为了楚乔留下来的,同样会甩锅给其他人。毕竟杀害燕家人的是魏帝,那么所有的元家人都该死,又为什么不让那些人牺牲得再多些,留下一点点的念想。

       “淳儿,你别这么说,这件事怨不得你”,被人抢了这些话后,燕洵反而没办法去质问元淳,他被人逼到了死胡同,那些事看的更清楚些,哪里还有资格去责怪人。

        没有人可以拒绝楚楚可怜的美人,在美人主动将一切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时,所有的仇视烟消云散。毕竟这份错误因何而来,事主清清楚楚,他瞒不过自己的心。

       示意身边的人打开隔壁的牢门,元淳绕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燕洵,走进了那个关着楚乔的房间。

       女人之间的事,就应该在女人之间解决。

       一时跟不上元淳的转变,燕洵贴着那道墙,从自己挖出的洞里望着隔壁的场景,焦急万分地喊着:“淳儿,你来这里是为了欺负星儿的吗?你不是这样的人”。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散开,入眼的竟然是楚乔被元淳带来的人死死扣住,一个红红的手掌落在那脏兮兮的脸颊上,提醒着其他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星儿,这一巴掌是因为你拖累洵哥哥而打的,若不是为了你的心情,洵哥哥何苦滞留于长安半月时间,最后被宇文玥给抓了”,没有去管燕洵的嘶喊声,元淳居高临下地望着被逼跪在自己面前的楚乔,手掌上的痛处是最好的印证,她这一巴掌打得真解气。

       不甘地跪在元淳的面前,楚乔的双手被人死死地拉扯着,整个人倔犟地瞪了元淳一眼,在恼怒的情绪绽放前低下头,默默忍受着这份不公平的待遇。

       还是这副老样子,顶着奴隶的头衔看不起任何人,元淳确信自己看到了楚乔刚才一闪而过的怨怼,这个小野猫总是张牙舞爪的。

       这一次楚乔没有出手反抗,元淳猜的到其中的原因,因为楚乔心里清楚一件事,自己不是那些对她宽宏大量的世家子。只要有半分不对劲,这个地方就是她的坟冢。

       又是一巴掌落下,元淳接着说:“宇文玥为什么射洵哥哥,因为你在啊,他不甘心自己的奴隶跟其他人跑了。星儿,以洵哥哥的身手本可以逃出去的,你拖累了他”。

       那点男欢女爱,元淳怎么可能看不透宇文玥说起话来冠冕堂皇,一遇到关于楚乔的事就原则尽失。这样的人只会是一国毒瘤,她怎么可能容许宇文玥有继续成长的机会,当然要趁其羽翼未丰之际打上枷锁,提前湮灭一切的麻烦。

       这一次楚乔抬起了头,她开始不理解元淳的意思了,宇文灼曾经让宇文玥杀过自己,而宇文玥说过自己是一个棋子而已,他们从未当自己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她这么个卑微的奴隶有所悸动。

       在楚乔陷入困惑之际,元淳一脚正中其胸口,若不是有人扣住楚乔,只怕这个瘦弱的奴隶就要贴上墙边去。

       掐着楚乔的下巴,元淳逼着她与自己对视,恶狠狠地骂道:“这一脚是因为你这个废物害的洵哥哥断了手指。星儿,如果不是因为你,赵西风凭什么要挟洵哥哥切下手指,让他这辈子都得背上这一层污点”。

       终于,楚乔怨不起来了,元淳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割裂她的每一寸骄傲,原来她真的是一个累赘,是她害的燕洵陷入险境,哪里还有资格去劝说燕洵坚强。

       在权力的游戏里,奴隶是没人权的,即使他们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去接受这个悲惨的宿命。

       从一开始,有些人就要跪在地上,能不能再次站起来取决于之后的结果,能不能从这个位置上离去。在这之前,奴隶就是奴隶,他们都不可能进入上流社会。

       隔壁的燕洵再也喊不出什么话来,那个曾经很好糊弄的小公主变得不一样了,她知道的事不少。

       那时候定北侯夫人白笙来长安企图带燕洵返回燕北时,是元淳邀请燕洵留下来参加自己及笄礼。对于这件事,白笙是反对的,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大魏与燕北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滞留长安的时间越久,燕家人就越不安全。

       可惜,燕洵选择了留下来,因为楚乔暂时还没有答应跟他回燕北,这才借着元淳递过来的理由留下。

       于是,燕家人出事了,他们离不开长安城。

       大概是猜到了燕洵的心思,元淳暂时放下了楚乔,进了那件关着燕洵的房间,让这场会晤有些意思。

       看着燕洵那颓废的模样,元淳心疼地喊着:“洵哥哥,你后悔吗?如果不是为了带楚乔走,或者你就不会在这里,淳儿也不需要为了你而奔走,我们走不到今天”。

       “淳儿,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拿星儿撒气吗?如果是的话,你回去吧,这种情况下还愿意陪着我的人只有她,你的水云台很安全,不需要来这样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元淳,燕洵始终记得她对楚乔的伤害,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小公主。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出了这档事后,燕洵发现自己所谓的朋友基本是没了踪迹,他开始不懂得这个世界怎么了,他什么都没有。

       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元淳抓住燕洵那残缺的左手,悲戚地念着:“洵哥哥,在你的眼中淳儿是这样的人吗?从水云台来这里就是为了打一个奴隶,她配吗?淳儿是心疼你,想要为你做些什么,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

       从小到大的情分,怎么会陌生到那种地步。

       “那你想怎么帮我呢,淳儿,跟魏舒烨一样打点好衣食起居,让我在这里过得好一点吗”,锦衣玉食的日子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作为定北侯燕世城的幼子,从小被送往长安时世子,燕洵享受过太多荣华富贵,他不可能被这点好处打动,忘却一些不该忘记的事。

       看着燕洵的残手离去,元淳的脸色格外难看,她爱着的人不愿意接触自己来,他们到底是开始决裂。

       指着隔壁本份下来的楚乔,元淳嘶哑着嗓音说:“爱你所爱,思你所思。洵哥哥,星儿不适合待在这里,淳儿是来带她走的。赵西风可以拿她威胁你,其他人一样可以,在父皇的审判下来前,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淳儿是来替你解决后顾之忧的,水云台容得下一个小小的奴隶,你不需要为了星儿去低头”。

       一国公主身份尊贵,享有极多的特权,是许多人争先恐后巴结的对象,从小就活在锦衣玉食里。

       仗着这个身份,元淳从小到大对长安五俊颐指气使,从来就没有人敢回嘴,养成了她跋扈的习惯。

       可是,这些特权里不包括随意从天牢里提取劳犯,也不包括随意进出天牢,甚至就连进出皇宫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元淳根本就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打量着那些围在元淳身后的人,燕洵得出了答案,他们是魏家的人,个个身怀武艺,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如此人物,不该出现在元淳的身边,那个忠心耿耿的采薇反而没了踪迹,整件事透着古怪,当人怎么都看不透。

       “淳儿,你是怎么进来的,又要怎么带走星儿”,在重重疑惑之中,燕洵问出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天牢不是皇宫,允许元淳肆意妄为的地方并不多,想要从这个地方带人出去谈何容易。否则的话,魏舒烨为什么只能送些东西进来,赵西风只敢在外面撒野,只因为他们拥有的权力无法支撑心里的欲望。

       掏出一块刻着“魏”字的令牌,元淳尴尬地站在那里解释:“洵哥哥,淳儿从舅舅那里得到了令牌,带走星儿这样的小人物不在话下,没有人敢阻拦我们,你可以放心的”。

       大魏的最高权力掌握在魏帝的手中,由他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杀予夺,没有人凌驾于他之上。在魏帝之下,长安还有着三大家族,他们的家主一样享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只要不去做触犯魏帝禁忌的事,很多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光怎么会将令牌给你,淳儿,是你偷了他的令牌吗?快点还回去,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尽管自己的处境艰难,燕洵也不愿意给在意自己的人带来困扰,元淳的心意到了就足够,他真的不想再牵连其他人。

       抓紧这枚来之不易的令牌,元淳叹息道:“因为淳儿断了宇文玥的手,洵哥哥,淳儿不是一个好女孩。在我听到是宇文玥射伤你之后,特意去找宇文玥理论,一番争执下意外伤了他的手筋,宇文玥他这辈子不能练武了”。

       听着这话,燕洵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世家门阀之间的倾轧从来就没有停止,魏光借元淳的手毁了宇文家的未来,而宇文玥又伤了赵西风,这三家暂时只有魏家一枝独秀,自然要好好犒劳这头号大功臣,用这个顺水人情哄自己的外甥女开心。

       “宇文家不找你的麻烦吗,淳儿”,即使是公主也不能肆意伤害朝臣,燕洵是真的担心元淳的安危。

       面露几分哀伤,元淳低着头答道:“宇文灼死了,宇文怀步步紧逼,青山院一蹶不振,舅舅与母妃都在帮衬着宇文玥,他们没空找淳儿出气”。

       “委屈你了,淳儿”,得知了宇文玥祸不单行,燕洵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这就是报应吧!在宇文玥射了自己一箭后,宇文家就城门失火,只怕元淳的误伤都是宇文怀设的局,有些人在背后替自己出气啊。

       同气连枝这种话不都是错的,在必要时候世家门阀会揪成一根麻绳对抗即将发生的危机。

       可那是在所有人的利益遭遇侵犯时的结果,大多数情况下世家门阀都是巴不得对方死去,只有这样才可以攫取更多的利益,扩张自己的家族势力。

       定北侯燕世城为何会灭亡,就是因为他阻拦了其他家族向军方发展的方向,又得罪了魏帝,继而有了这场大魏君臣同心的设计,一起灭了那个看起来无辜的燕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燕家人该死的,他们在很早就该死,怨不得其他人。

       天牢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该静静地等待魏帝的旨意,在那九幽台上看戏,见证燕北王的诞生。

       大魏与燕北之间何来仁义,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元淳都不知道燕洵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或许是他离开燕北太久了,根本就不知道燕北是什么情况。

       区区一镇之地,人口不过百万,却养了三十万大军,平均两个人养一个士兵,那个苦寒之地的燕北是怎么办到的,它一年的收成是如何维持庞大的军费,那些武器,铠甲,战马,粮食是从哪里来的,燕洵大概是从来就没有想过吧,而这才是定北侯燕世城不造反的硬性条件。

       离开了大魏的支持,身处苦寒之地的燕北是活不下去的,用不了三年两载,尚慎高原上的燕北就会民不聊生,沦为荒无人烟的鬼城,这就是燕北的真相。强大的武力是大魏掏空国库喂养出来的,而燕北子民只知道有燕世城,不知道有大魏,燕家人罪该万死。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这天下,没有几个人愿意颠覆,它给予了大多数人活下去的可能。

       跟着元淳一路离开天牢,楚乔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终于提出自己的疑惑:“元淳公主,你明明在意的人是燕洵,为什么不救他出来,反而是捞我这个不待见的奴隶”。

       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在楚乔看到元淳轻而易举地带着自己从天牢里走出去,她才懂得这个没什么的小公主有多厉害,手中的权力又有多迷人。

       “星儿,因为洵哥哥是燕北世子,而你只是一介奴隶而已。从天牢里捞你出来好多人可以办得到,因为他们是大魏的实权派,没有人会去过问你的下落。但洵哥哥不一样,他是父皇亲自点名的要犯,本宫固然可以带离开,可整个魏家都要因此受到波及,本宫没那么傻,会用全族人的命去争取洵哥哥逃走的机会”。

       作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魏娇女,元淳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她心里清楚只有家族在,自己才可以过得安稳,怎么可能拿家族去换一个所谓的机会。

       带着几分失望,楚乔说:“元淳公主,你并没有那么爱燕洵,你在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

       “因为本宫是人,星儿。魏家有本宫太多的亲人,本宫不可能牺牲他们任何一个,在本宫心中洵哥哥与家人是同等份量”,停在宫门口,元淳给出自己的答案,她这辈子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在天牢里待的时间久了,外面的人心跟着浮动,一个个带着魏帝的旨意下来,给这场审判一个结果。

       随着定北侯燕世城死去,燕家人一个个落了网,只剩下那个暂时沦为无主之地的燕北空悬。作为燕家最后的遗孤,只要燕洵没有死,燕北就轮不到其他人接手。

       因此,燕洵的死是大多数人喜闻乐见的事,天下拢共那么大,腾出个燕北来,世家门阀们又可以分上一块肉,壮大各自的家族,在这乱世里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撑着自己微微疼痛的额头,魏皇贵妃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元嵩,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感受。她真的不明白自己是不是错了,将一双子女保护得那么好,替他们阻挡了所有的肮脏事,结果得到的是如此痴傻的孩子。

       “嵩儿,是你自己来求我的,还是母妃托你来的。燕家的事,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很多次,这是你们父皇的意思,谁也不能更改,为什么还要做这没意义的事”,再怎么不让人省心,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魏皇贵妃除了劝,哪里还有其他的选择,她到底是没办法照顾他们一辈子。

       挺直着背,元嵩愧疚地低头说:“是嵩儿自己来的,母妃,淳儿从小就喜欢燕洵,他明日就要被送往九幽台了,淳儿一定受不了,嵩儿还请母妃多费点心,不要让淳儿出去,她受不得如此惊吓”。

       “嵩儿,你的确懂事了些,都知道替妹妹考虑。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安排,淳儿明天出不了宫,九幽台的事与她无关。但你呢,我听说你喜欢哪个陪着燕洵一起关在天牢的奴隶星儿,你又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你的婚姻大事由你父皇做主,奴隶永远不可能进裕王府的大门”。

       妹妹的爱是痴迷,哥哥的情何尝不是入魔,魏皇贵妃并不完全相信自己儿子的话,有些事趁早断了更好,她不希望反复看着自己的子女跌入这个漩涡之中。

       这话还没有开口就被人堵死,元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与燕洵相比,楚乔就是个蝼蚁而已,只要真正掌握权势的人就可以捞她一把,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疼爱自己的母妃不愿意成全自己。

       放不下那份痴迷,元嵩抬起头争辩道:“母妃,嵩儿还小,暂时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您想岔了”。

       “淳儿刚行及笄礼,嵩儿,你这话糊弄谁呢。星儿身份卑微,永远不可能是裕王妃,收个通房丫头倒是配得上,等这件事完了,我再看看那丫头的性子吧”,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只能从一而终,魏皇贵妃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活的更好些,这点要求算不得多过分。

       得偿所愿,心里的痛暂时也没那么深。满怀期待地望着魏皇贵妃,元嵩乘胜追击道:“母妃,如果可以的话,替燕洵说句好话吧,他始终是我们一起长大的朋友,淳儿是真的喜欢他”。

       哥哥总是心疼妹妹,它没有错。

评论(5)

热度(45)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