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

第六十五章:屠龙

         璇玑宫内,那个吻并不怎么缠绵,甚至还透着几分冰凉,因为是带着不可告人目的的,这世间的机关算计大概也不过如此,连带着本该炙热的吻也透着寒气。

       明显可以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极速的宣泄而出,那把穗羽扇也环绕在自己与穗禾的周身飞舞,让所有的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将本该有的旖旎与暧昧变得可笑,'只留下怎么都无法解释的困惑。

       一闪一闪的白光笼罩在那贴在一起的人之间,层层弥漫的烟雾缭绕在殿内,怎么都看不清命运的真相。

       紧闭着双眼,润玉抱着穗禾的手不停地打着哆嗦,却到底是没有松开这尾白孔雀,反而是竭尽全力让这个吻变得香甜,填补自己一生的遗憾,不至于什么也不曾留下。

       不对劲,被润玉如此抱着,穗禾怎么都无法理解他的疯狂。按道理此刻的润玉应该想办法推开自己才对,他不该如此抱着自己的。虽然此刻的润玉也没有办法推开她了,可穗禾还是不怎么懂的润玉的想法,一如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润玉那样。

       一边感受着那冰冰凉凉的唇,穗禾一边以心传话道:“润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不反抗,也不逃走,就这样任由我对你为所欲为,难道你就真的笃定我对你没办法吗”?

       生命是高贵的,这世上没有谁会傻到让人轻易盗取自己的元灵,斩杀他的元神。毕竟修炼一道为之不易,是历经千万年才有的结果,谁也不可能随意放弃自己得之不易的未来。

       可是,事实证明穗禾又错了,她信错了人,也低估了人心,一如她过去无数的失败一样,怎么都读不懂爱情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穗儿,用一世换一吻,我挣了。你不要觉得奇怪,像你这么美的女子,遇到愿意为了你慷慨赴死的人并不难。过去是我不懂你,以至于错过了你,可现在的我开始懂你,又怎么会再次与你擦肩而过呢。若是你想要我的命的话,那就拿去吧,我不后悔将它转交给你,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是为了谁杀的我,又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哪怕明显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龙元在被人啃食,润玉还是无怨无悔地搂着穗禾,继续着他此生最大的放纵。或许这一吻即是天荒地老,亦或者是海枯石烂,润玉还是固执地守着这个凉薄的吻,等待着那个他从未得到过的答案。

       靠在润玉的身上,穗禾认真地聆听着润玉胸膛上传过来的心跳声,接着这个吻将那味道甘美无比的龙元融入自己那空荡荡的身躯,在那穗羽扇的指示下,完成她早就该完成的仪式。

       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意,穗禾轻描淡写地解释:“爱,我怎么可能会去爱。润玉,早在三千年前我就想杀你了,你怎么还在幻想我爱上你。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绸缪了太久,可算是实现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傻,当真是死有余辜啊”。

       感受着那红唇上传过来的凉薄,润玉深情地汲取几乎探不到都温暖,内心深处还在呐喊着:“让我看看你,穗儿,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将你的内心世界打开吧”!

       仇恨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是由无数的可能引发,却总有个理由。三千年前的穗禾才多大,润玉不相信他们之间可能存在什么深仇大恨,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一场惊变,孔雀一族便是在三千年前覆灭的,它大概便是答案。

       或许是心软了,亦或者是妥协了,一道金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让一切的真相显出原型。

       光线很暗,让人有些不怎么适应场景的切换,仿佛是一瞬间便从天堂跌入了地狱,那是连身处黑暗之森彩虹尽头的璇玑宫都不如的视野,却是在一片昏暗的白昼里,抑扬顿挫的光晃的人眼睛都在疼。

       所幸这样的颠倒没有持续多久,润玉也逐渐习惯了这里的视野,甚至猜出这里是何处。毕竟他也曾来过几次,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身处何方。

       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女孩走了过来,陪着她一起的还有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他是牵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起出现的。只是那个男子身上不怎么干净,与这附近的环境倒是分外默契,反而称托得小女孩格外抢眼,想来她也是集万千宠爱一身的小公主,否则又怎么会在这血腥的战场如此干净纯洁。

       或许是不怎么理解自己的处境,那个小女孩温顺地拉着男子的手糯糯地喊着:“父王,我们什么时候回飞鸾宫啊,你说过要和母妃一起陪我过生辰的,不可以说话不算数啊”!

       听着这话,男子面露郁色,尴尬地抚着小女孩的额头说:“穗儿放心,父王答应你的事一定说到做到,可你以后不能像现在这样偷偷跑出来,否则父王以后都不疼你了”。

       战场何其凶险,若不是自己发现的及时,或许这个心爱的女儿就该去了,男子又怎么会舍得。但这一刻不一样,他不知道是该说庆幸,还是担忧了。这里的局势不容乐观,早已没了其他的选择,不过是固守待援罢了。

       秉持着听话的乖女儿形象,小女孩眉开眼笑地点着头,怎么都不愿意让自己的父王生气,谁让是她自己偷偷跟来的,总是有些心虚。

       摊上这么听话的好女儿,男子的脸上多了几分欣喜,可这笑容还没有递到心底就沉了,因为他的希望破灭,即将大难临头了。

       只见一个一身是血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赶到面前,悲戚地喊着:“王,天帝太微拒不发兵,天后荼姚避而不见,水神洛霖说无令不得出兵,花界也断了我们的粮草。我们,我们全都完了,再也回不去翼渺洲,也看不到那些等着我们的亲人”。

       一瞬间,男子坚韧的肩膀垮了,若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女儿就在身边,或者他已经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可这不应该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走到这一步,他又是招惹了谁。

       其实这一切不是无迹可寻,在猜到答案之后,所有的机关算计全都没了意义,因为孔雀一族即将覆灭,一如那个凋零的凤凰一族一样。

       赤红着眼睛,孔雀王愤怒地喊着“荼姚,你好狠的心。若不是为了替你撑腰,我孔雀一族何苦充当天魔大战的先锋。是你说天帝太微欺凌我鸟族式微,是你求我替你主持公道在这场大战里重振我鸟族雄风的。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将我孔雀一族卖给了天帝太微,让他削弱了翼渺洲势力,只为了拱卫那个所谓的天后之位”。

       听到这里,润玉沉默了,他想自己是知道穗禾为什么那么恨自己,是因为他是天帝太微的儿子。父债子偿,穗禾是在替孔雀一族报仇雪恨,自己竟然是无话可讲。

       事情还继续发展,被孔雀王吓到的小女孩连忙拉着他的手,懂事地劝解:“父王不哭,穗儿在你身边,无论是什么事,都难不倒父王的”。

       此话一出,孔雀王的眼神也跟着变了,他心疼盯着小女孩问道:“穗儿,你怕疼吗”?

       小孩子是怕疼的,尤其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可在看到孔雀王眼中的泪水与无奈后,小女孩不得不咬着牙答道:“不怕,女儿不怕疼,只要是父王安排的任务,女儿都会去完成,只要父王不难过即可”。

       得了这个答案,孔雀王唤出一把羽扇,默默对它施着法,做着他从未想过的事。

       办完手头上的工作,孔雀王哽咽道:“穗儿,父王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忘记。凤凰与孔雀同宗,即使我们孔雀没有凤凰那么高贵,也是一脉相承的神鸟。先祖孔宣有言,大道三千争天一线,没想到最后应到了你的头上。将来的路会很苦,甚至一点尊严都没有,你还可以坚持下去吗”?

       事实上这里并没有选择留给小女孩,因为她看得出来那把扇子是用她褪毛时的翎羽编制而成,是即将接受命运的人。

       “父王,女儿愿意,为翼渺洲死不足惜”,哪怕还不懂它的意思是什么,小女孩还是学着其他长者的模样赌誓,压上自己的一辈子。

       话音刚落,那把羽扇就缠上了小女孩,一道白光从她的身上剥离而出,进入了那把羽扇,再也与那个小女孩没有任何关系。

       扶起小女孩,孔雀王哀伤道:“穗儿,现在的你几乎是不死之身了,接下来的路你要遵照穗羽扇的指引去做,孔雀一族不会输,我们所有人的期望都在你手上了”。

       “是”,褪去那层稚嫩,小女孩在一瞬间长大了,再也看不到明媚的阳光,而是阴森的黑暗。

       目睹这一切,润玉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七魂八魄,你竟然有七魂八魄,我与旭凤都被骗了,你才是猎人,三千年来你一直在蛰伏,穗禾你真的很可怕,也很可怜,而我爱上了你的残忍与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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