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

第一百零六章:嫁妆

         走到客房外,穗禾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怎么都不好敲这道门,就好像这道门开了后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似的,让本就密不可分的命运贴合在一起。

       可是,穗禾又没办法退回去,心里的疑惑见长,怎么都无法忽视这些带来的困扰,安心等待生辰来临。

       本来旭凤是在极寒之狱里接受无穷无尽折磨的,上元仙子邝露悄无声息地带走他违背了鸟族的禁忌,此举形同向鸟族挑衅,哪怕杀了这个让人怜爱的上元仙子也是理所应当,谅天界也没资格议论半句。

       昔日鸟族是怎么帮衬火神旭凤坐稳未来储君之位,为了替这个所谓的天帝嫡子制造出炽焰战神的威名,天魔大战里鸟族死了多少骁勇善战的儿郎,换开的却是什么。火神旭凤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鸟族的一份子,在掳走葡萄锦觅导致花界断粮翼渺洲鸟族百年饿死无数生命时,旭凤又做过什么。

       根据在天界的线报,穗禾曾经得到过答案。那时候月下仙人丹朱曾经向锦觅抱怨过鸟族送给他食用的鸡越来越小,怎么都吃不饱,而这些都是因为花界断粮翼渺洲导致的。彼时的锦觅傻呵呵地赔笑,旭凤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翼渺洲鸟族饿得嗷嗷待哺之际,那个得尽鸟族支持的炽焰战神在做什么。

       呵呵,火神旭凤在逗弄那颗葡萄,他从来就不在乎鸟族死活,凉薄的天性就在那时显露无疑。

       “听说鸟族遭天界断粮百年了,辛苦你了,穗禾,是我思虑不足,委屈你这百年的辛苦”。

       饿死了无数翼渺洲生灵,得到的只有这轻飘飘的一句抱歉,火神旭凤从来就不在乎鸟族的安慰。

       隐雀是夜神润玉一手帮衬上的位,他对润玉可算是忠心耿耿,无论是在反天之战的倒戈一击,还是针对火神旭凤的复生干扰,隐雀素来是勤勤恳恳,让人挑不出毛病。

       客观来讲,穗禾并不讨厌隐雀,否则的话她早就杀了这只麻雀,巩固自己的族长之位。毕竟穗禾自身的修为高于隐雀,又有琉璃净火加持,隐雀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是隐雀还是死了,被旭凤一掌打死,作为偿还穗禾对他的恩义。

       想到这些事,穗禾都觉得旭凤傻的可怜,又够冷血无情。隐雀是鸟族的中流砥柱,就这么杀了隐雀当然可以,但他可曾想过这会带来什么影响吗?鸟族需要顶端战力支持,而不是一言堂,他从来就没有顾及过鸟族的死活,只是纯粹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火神旭凤是翼渺洲鸟族的死敌,无论过去多少年,鸟族走到哪一步,翼渺洲鸟族永远不会原谅他,旭凤这一脉注定被鸟族唾弃,生生世世做那支孤独的鸟群,永远不可能加入到翼渺洲内。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穗禾还是推开了那道门,邝露与朱雀神君的事很明显是有所戒备,她有些好奇润玉在隐藏什么,而自己又该如何应对他们的关系才好。

       璇玑宫,清冷的景致不再,这天界最为安静的一隅之地被人为打破,只剩下怎么都无法忽视的惆怅。

       飞鸾宫到璇玑宫之间的距离并不近,哪怕是上神来往之间也要数日时间,顶着一身的疲惫走进这里,润玉的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到底是这九重天的主人,没办法长长久久地停留在其他地方,这天帝的责任压的人喘不过气,一如过去的压抑。

       原来太微这辈子不是没说过真话,天帝的确是天地间最大的囚徒,所有都有的君父唯独没有自由。

       迎面而来一头蠢萌的灵宠踏着散碎的小步子走过来,悠闲自在地撅着嘴:“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那尾白孔雀没带回来,该不会又被人嫌弃了吧”!

       自家主子是什么德行,魇兽还是很清楚的,上一次遇到那个看起来很好骗的霜花输的个血本无归,这次看上了那个一看就聪明过人的白孔雀,只怕是要死的更惨些,说不定都要被人嚼得尸骨无存。

       唉,这年头做个有思想,有觉悟的灵宠不容易啊,魇兽都要觉得自己会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主人操碎心,现如今做个灵宠怎么就那么难呢。

       可惜,魇兽忘记了一件事,它是会说话的。

       于是,那些藏在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让本就惨兮兮的人听得一字不落。

       伸出手撸着魇兽的皮毛,润玉抿着嘴笑道:“这些年没白养你,都知道替主人分忧了,就是这毒舌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没有以前的小哑巴讨人喜欢”。

       惨了,一不小心说漏嘴,魇兽发现会说话也不是什么好事,被人撸毛都没有以前那么舒服,那颗小心脏七上八下的,刺激的都没兴趣睡觉。

       故而,那许久没用的锦式独家保命绝技又排上用场。

       身体一僵,整只魇兽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只盼着能就此躲过一劫。

       “又装死,别的怎么都学不会,就这个怎么都忘不掉,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啊”,弯下腰揉了揉魇兽的毛发,润玉的眼里尽是哀伤,怎么都没办法戒掉过去的痕迹。

       尽管分不清那段过往里有没有爱,润玉对葡萄锦觅是用过心的,否则他也不会为了锦觅施展禁术血灵子,将自己的半数修为与天命献祭治愈锦觅的伤。

       如果这些都只是迷惑,大概是自欺欺人吧,润玉并不是一个傻子,有些事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的确对葡萄锦觅用了情,怎么都忽视不了。

       只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是所有人都要停留在那里,人或者神都要学会长大。

       摸着魇兽的小脑袋,润玉语重情长地念叨:“忘了锦觅吧,她早已与璇玑宫没关系,无论她是不是所谓的鬼王使者,是不是我的前未婚妻,这些都不再我们该思考的事。璇玑宫的庙小,容不下这样的大佛,我们只需要记得在意的人即可,荡气回肠的爱动辄牺牲六界,我们没那么大的心性”。

       过去的事变得不一样了,它并没有那么重要,接下来的故事由自己书写,命运并没有完全开启。

       循着过去的记忆,润玉去了昔日上元仙子的寝殿,去看看自己的得力干将伤的怎么样,这一趟翼渺洲之行并没有那么顺利,藏在暗中的势力蠢蠢欲动,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甚至就连对手是谁也不清楚。

       若不是有朱雀神君在,润玉都不敢想结果是什么,隐雀竟然复生了,在这六界之内竟然有其他的势力可以肆意复活任何人。如此修为更甚于孔雀穗禾,孔雀一族的复苏都要借助花界的地阴之气为阴,而那个幕后黑手什么都不需要就可以实现,这六界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润玉都有些不敢想象了。

       哪怕翼渺洲存在那么强的防御结界,一样被藏在暗中的势力找到破绽,利用同为鸟族中人的隐雀潜入其中,险些被他带走旭凤。或许这说明了另一件事,旭凤还藏着其他的价值,即使他是个落魄废人,一样对某些人存在特殊的作用。

       旭凤,无论是什么时期,他始终是被命运偏爱的那个,纵然再嫉妒,润玉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的好弟弟是自己一辈子都没办法取代的人。

       不知不觉间,润玉已经走到了邝露的寝殿外,考虑到邝露这些年的情绪,他不好太过暴露自己的担忧令邝露难过。既然给不起爱情,那就许她一世长安,何必将邝露反复拖入泥沼之中,让这天地间最纯粹的露珠染黑,抹杀掉天界最后的干净。

       收拾好自己的小情绪,润玉推开了那道门,快步走到邝露的床前按住这个企图起身行礼的挚友:“我说过的话怎么又忘了,没其他人在场,你我便是朋友,怎么就记不住,去行这个劳什子的礼”。

       “陛下,礼不可废,若是让朝臣们看见的话,又该有人上书劝诫陛下了。邝露是陛下的好友,有责任替陛下思虑好这些问题,而不是放任事态扩大,玷污了陛下的威名”,胳膊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让人舒服,邝露又怎么会不懂润玉的意思,可他们是朋友啊,怎么可以只有一方在付出,她没办法看着润玉遭人议论而无动于衷,她舍不得。

       这样温婉的仙子,润玉瞧着眼睛都疼,他这辈子大概是要下地狱的,当真应了月下仙人丹朱的那句话,令人发指的剥夺了邝露全部的可能,阻拦了多少大好男儿对上元仙子的一见倾心。

       取下那串人鱼泪给邝露戴上,润玉一边施展法术,一边解释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虽然少了些,却是我全部的心意。邝露,你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陛下,这是您从小戴大的,怎么可以就这样送给邝露,这使不得啊”,先天灵宝人鱼泪有多宝贵,邝露怎么会不明白,她不介意润玉推开自己只是不愿意让他失去某些念想,在这璇玑宫凄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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