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

第三十七章:辗转反侧

璇玑宫,一袭白衣帝袍的天帝润玉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巳仙人,邝露,破军三人许久,怎么都不肯让他们起来,也不降下惩罚,只是这样僵持着。

或许是心有不忍的缘故,润玉瞥到邝露身形晃动后,这才开了口:“起来吧!穗禾的线索还要你们去找,在这里磨的时间长了,只怕更难找到她”。

天帝长女红莲失踪了,上元仙子邝露无疑是最大的推手,谁让这人是她带走的。真要追究的话,邝露难辞其咎,可现在只是让她跪着无异于法外施恩,天界的律法貌似也没有那么严苛了。

思及至此,邝露倔强地跪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喊着:“陛下,邝露有罪,还请陛下责罚以正天规森严”。

这是要请罪了,看着邝露这模样,润玉的头都跟着疼起来。君臣多年,他怎会不知邝露是什么样的人,真要她去算计谁都难,哪还有可能去犯事。

目光锁定在邝露身上,润玉不悦地喊道:“怎么,现在就连本座的话都不听了。上元仙子,你是真的觉得本座舍不得责罚你呢,还是笃定了本座不敢动你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帝王的心思是猜不到的,哪怕再得宠也是一介臣子,是没有资格与天帝抗衡半分。

有鉴于此,太巳仙人急忙拉着邝露起身,谄媚地说:“陛下,小女忧心于红莲殿下安危,故而言语之间有所顾虑 还请陛下明察”。

对于润玉而言,他最渴望的无非是被爱,那种被人关心体贴到极致的感受。毕竟润玉自出生之日起就没有得到过多少关爱,他素来是渴望这些温情的,自然也乐意成全其他人的舐犊情深。

挥了挥手,润玉板着脸吩咐道:“既然担心红莲的安危,那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太巳仙人,上元仙子,还不滚下去找穗禾去。若是她回不来,你们父女今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本座说到做到”。

这是要轻拿轻放的意思了,在天界打磨多年,太巳仙人又怎么会理解不了润玉的用意。为此,太巳仙人顿时狗腿地拉着邝露一起领罪谢恩,从这璇玑宫滚出去,暂时从天帝润玉的面前消失,省的碍人眼球。

随即,破军也被润玉以类似的理由打发出去,继续那个天界头等大事,让不知情的人领略到天帝润玉的严苛。

望着空空荡荡的璇玑宫,润玉的心里愈发低落,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心里总是在回想着之前的一些事,让他都忘记不少规矩,就连这基本的原则都消磨殆尽,只记得扮黑脸吓唬人。

无力地倚靠在天帝的位置上,润玉喃喃自语道:“邝露,我怎么可能会忍心责罚你,红莲那么喜欢你,她要是真的看到你受罚的话,是会不高兴的。可我是真的生气,因为是你带走了红莲,是你让她遭遇危险的,最后我也只能眼不见为净,给彼此留下些许余地,不至于真的君臣不和”。

龙族一生只有一枚逆鳞,那是他们用来送给自己一生挚爱的信物。曾经润玉将自己的那枚逆鳞赠送给了自己未婚妻锦觅,可结果却始终留不住锦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成为自己的弟妹。

那时,润玉曾经告诉过旭凤。

“我也曾爱过,

只是这份爱卑微到骨子里,

患得患失,求而不得,

有一天,忽然就冷了,

只剩上仇恨,嫉妒,胜负心。

最后,最后,扭曲到连我自己都恶心”。

最后,锦觅不在了,润玉走上了化天地,度众生,太上忘情的路,成为了一个恪尽职守的天帝。

原本,润玉已经做好了孤寂一生的打算,可是命运的仁慈降临,赐予了那个一无所有的天帝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让润玉知道他也是可以拥有幸福的。只是这份幸福存在的太过短暂,不过一瞬间就被人偷走,他再一次变成了那个孤家寡人。

迷离着眼睛,润玉喃喃自语道:“穗禾,为什么你会是红莲的母亲,明明你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人,为何会是你”。

一直以来,润玉与穗禾一直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存在,可他们之间并没有蒹葭之情。因为穗禾看不上润玉这样徒有其表的夜神大殿,她所向往的未来天后的位置,而润玉本来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因此,他们之间只有表面上的客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情义,更比别提情比金坚了。

想着这些事,润玉猛然发现一件事,他与穗禾之间是不该有孩子的,穗禾更加不该拥有逆鳞,仿佛他错过了哪一个细节,以至于出现了哪个不该有的偏差。

思绪是一道谁也抓不住的光,当它开始出现时,问题顿时豁然开朗,再也制止不了它的前行。

猛然睁开眼睛,润玉自嘲道:“我怎么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穗禾,你是占据了红莲的身体复活的。我的女儿额间有着我此生唯一的逆鳞,红莲可以召唤我过去,那么我一样可以借着逆鳞找到你”。

思及至此,润玉开始去感知逆鳞的所在位置,试图以此建立与穗禾之间的联系。纵然他不怎么在意穗禾的安危可,那是他女儿的躯体,润玉是不可能放下的。

一番探查之下,润玉终于找到了穗禾的所在之地,那个意想不到而又理所当然的故居。

感受着从人间传过来的信息,润玉感慨道:“我怎么就忘记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穗禾,我与你是一样的人。我们同样渴望着爱,而又拒绝着爱,时而冷血无情,时而贪婪成性,这才是我们最真实的部分”。

那场历劫里,润玉也是亲眼目睹过的,南平侯对穗禾有多好。在历尽千帆之后,穗禾可以怀念的人只有那个被她亲手杀死的父亲了。

对着自己施展逆向唤龙咒,润玉淡淡地说:“可惜你错了,穗禾。时光无法倒流,在你亲手杀死南平侯后,你就不再是他的女儿,你注定一无所有”。

南平侯府,又是几碗上佳的滋补圣品下肚,穗禾的脸色跟着好了许多,身上的伤可算是好了七七八八。只要再过几天,她就有足够的把握恢复到自己的全盛时期,返回那个阔别多年的翼渺洲,重现鸟族的辉煌了。

守着穗禾许久,雀儿不安地关心道:“小姐,你怎么了,难道这些药还是不够治好你的伤吗”?

一连半月,雀儿看着穗禾已经吃了半个月的补品了,这是药三分毒,如此进补无度,她实在是担心穗禾伤到自己的身子。

放下手中的药碗,穗禾浅笑道:“不,它还不够。雀儿,我的身体需要的东西太多了,远非锦觅这区区的花神之力可以填补得了。事实上我本不该这么早现身的,那时候我只是想取得锦觅身上的花神之力让自己不必再受制于人,尽可能给身体打好底子,却不料提前现了形,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那可有其他的补救法子,小姐,身子是自己的,您可不能委屈自己啊”,虽然不怎么理解穗禾的话,雀儿还是及时表达了自己对她的忠心。

摇了摇头,穗禾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红莲业火第九层的心法岂是这么容易就可以练成的。雀儿,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破掉的漏斗,需要不断补充灵力进去才可以续命,直到找到命定之物才可以真正涅槃重生”。

高阶功法的条件如此严苛,穗禾也没有办法,谁让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只能一路走到尽头。反正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除了破釜沉舟外,便是形神俱灭。

放眼望去,这南平侯府再无刚来时的萧条,渐渐地绽放着往日的朝气,一点点将过去的阴霾洗去,仿佛在顷刻间回到了那个花团锦簇的时代。

嗅着从空气里散发出来的温馨,穗禾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再也不必像过去那样子的抑郁颓废。这是家的味道,是她苦寻数千年的安稳,若是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愿意一直沉沦于此,而不是回到那个机关算计的六界,永远得不到渴望的平静。

随手一指点向那栀子花处,穗禾淡淡地说:“不必藏着了,阁下,你该现身了”。

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人影从花上跌落下来,只见他跌跌撞撞地站在地上,显出那副还算是风流倜傥的模样。

望向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雀儿捂着胸口喊道:“是你这个负心人,小姐为了你舍弃了与王上的婚约,而你却从此不知所踪,你可曾知道后来小姐是怎么度过的吗?侯爷不在了,王上也走了,所有的指指点点全都留给了她,甚至还有着无数人辱骂小姐的大逆不道,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那些过去的事,雀儿并没有那么的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看到的部分,并不知道那些藏起来的险恶。这是这字里行间尽是穗禾的不易,以及突然出现的青衣公子的始乱终弃,转瞬间成就了一则桃色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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