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

第六十章:手足相残

大魏朝堂之上,魏帝端坐在属于自己的至尊之位上,聆听着来自各地的奏报,享受着这唯我独尊的感觉。

睥睨着分坐各地的臣子们,魏帝眯着眼睛问道:“还有什么要上奏的吗?若是没了 那就散了吧”!

到底是年纪大了,哪怕用再多的珍贵药材将养着,还是无法让这逐渐老去的身体焕发活力,魏帝应对着这天下大事愈发力不从心,难免想要多休息会,让自己活的更久一些。

瞥了一眼在座的其他人,宇文怀站了出来,朝着魏帝行礼道:“启奏陛下,臣返回长安之际,意外经过裕王府邸时发现燕北残余势力痕迹。为了确保这些叛党不至于死灰复燃,臣大胆闯入裕王府搜查后竟然意外发现昔日的秀丽军教头楚乔藏在裕王府里。此事关系重大,臣只能先让人围住裕王府邸,恭请陛下圣裁”。

按道理宇文怀是没有资格搜查裕王府邸的,哪怕元嵩成了残废,再无曾经的尊贵,可他还是魏帝的亲儿子,是宇文怀这样的臣子没有资格冒犯的。

可这件事牵连到燕北逆党之后就不一样了,魏帝是打心底忌惮燕北的。纵然燕洵败了,燕北再次臣服于大魏,他还是无法忘记拿刻着“燕主天下,大魏将亡”的遗言。

因此,魏帝暂时也管不到宇文怀擅自行动的事,只记得到宇文怀提到的话,他曾经最疼爱的儿子保护着追随燕洵叛逆的楚乔。单就这一点,魏帝的疑心病便可以发作,抹去一些不怎么深厚的感情。

“宇文怀,你确定嵩儿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又是亲眼看到楚乔这个叛徒藏在裕王府的”。

摩挲着座下的鎏金龙椅,魏帝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寒气,直勾勾地盯着宇文怀,反复确定着他所言是真是假。

面对魏帝是不能将一切说的太死,否则的话他会怀疑那人的用心,甚至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回想着元淳提点过自己的话语,宇文怀垂下头,颤颤巍巍地说:“臣不敢妄下结论,还请陛下明察”。

对于这样模拟两可的答案,魏帝虽然不怎么喜欢,可那颗心多少却是安了下来,因为他不喜欢臣子太有本事,那只会让自己不踏实。一个垂垂老矣的猎人是不喜欢豢养狼的,他们更喜欢养着一群听话的狗,虽然多了些力气,却也可能做到相同的事。

“这么说,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空口无凭的话了,宇文怀,你应该知道欺君之罪意味着什么”,借着这个好机会,魏帝再次摆起谱来,威慑大魏朝堂,以防有人产生不臣之心。

面对着魏帝的质问,宇文怀老老实实地匍匐在地上,怎么都看不出来他有胆子诽谤裕王元嵩。毕竟,他只是一个被人扶正的庶子,这先天地位不高,哪里有底气去硬撼魏帝的儿子。

如此卑微的宇文怀,魏帝看着很高兴,整个人心情也好了不少,也就没怎么为难他。

这时,赵东亭也收到了宇文怀那点小眼神,故而他也不好继续看戏下去,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对着魏帝恭敬地行礼,赵东亭连忙进谏道:“陛下,空穴来风必定是事出有因。燕北谋逆是宁杀错勿放过,反正宇文怀已经围了裕王府邸,那不如将让人去查一查,也算是有个交代”。

“'怎么,赵东亭你是在让朕处置嵩儿,还是趁机收拾宇文怀啊”,这样似是而非的话,魏帝不怎么确定其中的算计,故而想要看清一切。

保持着自己的姿势,赵东亭继续说:“陛下,臣相信裕王殿下是无辜的,可宇文怀也没有这么大的狗胆陷害他。所以,只有彻查才可以找到真相,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那就依你的意思”,瞥了一眼跪着的宇文怀,魏帝不爽地喊着:“若是这件事是真的,朕重重有赏,可若是假,朕拔了你的皮”。

得了魏帝的准话,宇文怀憋屈坏了,感情他就是一个背锅的。这样的事元淳为什么不找赵东亭做,非要让他来,这是一点好处都落不到。

有感于宇文怀的失落,赵东亭无奈地默默吐槽:“这可怨不得公主,谁叫你长了一张坏人脸,就适合做这样落井下石的事。这个锅你背最合适,我可办不到这样吸引仇恨的恶事”。

摸了摸自己逐渐稀少的胡须,魏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其他人,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去做这件事,确保不会连累到自己的亲儿子。

看着那个年轻有为的七儿子,魏帝威严地吩咐道:“彻儿,你素来大公无私,这件事由你去办朕放心。记住,无论查出什么结果,都要如实上报”。

思来想去,魏帝还是选择了与魏家关系极好的襄王元彻,毕竟元嵩是魏皇贵妃的儿子,他总是要多照顾一下的,哪里舍得让这个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儿子受罪。

“父皇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办”,既然都被人点名了,元彻也不好闪躲,他只能接过这个不讨人喜欢的活。

最后,这场关于宇文怀弹劾元嵩的事情,魏帝做出了安排,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太大的意见。哪怕他们看得出来魏帝的私心,也不会去给自己找麻烦,只是一个个用着同情的眼神看着宇文怀,期待着他未来的下场。

从小到大,宇文怀极少被人注意到,可今日这样万众瞩目的目光他宁愿不要,那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就好像要被人千刀万剐一样。

故而,这个憋屈的宇文怀暗自埋汰着:“元淳公主,好歹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不能这样坑我啊!以后这样的事让赵东亭来,魏舒烨你肯定是舍不得,可赵东亭与你关系还没有咱们好,你也要多偏偏心才是”。

可惜,这些话宇文怀也就在心里喊着了,因为他知道结果什么。以后他就是背锅的,谁让他名声最差,不差这点眼刀子的折腾。最多,元淳会稍稍弥补一下他,然后继续前仆后继地慷慨赴死。

水云台,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魏皇贵妃的耳朵里,以至于这个担心儿子的女人火急火燎地赶到这里,试图从元淳这里确认一件事,是不是她授意宇文怀弹劾元嵩的。

最近这半年里,魏皇贵妃帮着元淳做了不少事,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早已收编了宇文怀和赵东亭为己用。如此说来,他们做的事大多是与元淳有关的,而这是魏皇贵妃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无论如何,元嵩始终是元淳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是自己含辛茹苦生下来的亲儿子,魏皇贵妃是不希望看着他们手足相残。毕竟,元嵩从未对不起过元淳,甚至还对她这个妹妹关爱有加,魏皇贵妃真的想不明白元淳有什么理由算计他。

被魏皇贵妃这样盯着看,元淳优雅地替她上了一杯茶水,随后捧到她的面前讨好道:“母妃请用茶,无论是什么样的事都不能着急的,气大伤人,看着母妃这样淳儿可是要心疼的”。

这不是自己的女儿,盯着面前淡定自若的元淳,魏皇贵妃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她记得元淳是一个好孩子,时刻关心着自己的父皇,母妃与哥哥,是不可能在元嵩遇到麻烦时如此凉薄的。

推开元淳递过来的茶水,魏皇贵妃怒气冲冲地喊着:“说,是不是你指使宇文怀和赵东亭一搭一唱地算计嵩儿”。

这茶才刚沏好,水温难免有些高,经过魏皇贵妃这么一推,这茶水全都到了元淳的手上,让那娇嫩的肌肤起了水泡。

看着这一幕,采薇急忙上前帮着元淳散热,却被她一个眼神逼退,只能盯着那一大块红肿的地方难受,其他的什么也不敢做。

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疼痛,元淳巧笑倩兮道:“是,淳儿让宇文怀和赵东亭一起弹劾哥哥”。

尽管猜到了这些,可真的听到元淳承认这一点,魏皇贵妃还是难受得厉害,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元淳手受伤的事,直接拉着元淳的手追问道:“为什么?难道你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肯放过,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冷血的女儿”。

手上再痛也不及心底半分,元淳自然是不会责怪魏皇贵妃的,因为魏皇贵妃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收情感支配而已。

“母妃,淳儿在成全元嵩哥哥啊!他想要楚乔嫁给自己,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淳儿又怎么会让他失望”,无视手上的血肉模糊,元淳淡淡地看着魏皇贵妃,交代着自己的算计。

这样的话,魏皇贵妃被吓到了,她跟不上自己女儿的心思,仿佛她才是那个愚昧无知的人一般。

甩开元淳的手,魏皇贵妃心痛地喊着:“疯了,你们都疯了,为了不爱自己的人,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是造了什么孽 才有了你们这样的子女”。

“母妃,你累了,以后的事交给淳儿就好。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们,你放心休息吧”,看着魏皇贵妃失魂落魄的样子,元淳一如往昔地靠在她身上,用全然不一样的语气安慰着她,做着这世上最好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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