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

第一百零三章:魔劫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上清天的安逸持续了太久了,身处六界至尊的繁华掩盖了太多的事,渐渐地抹去了那些不该遗忘的记忆。

       围着那把被供奉了数十万年的神弓打坐,上清天三尊虔诚地聆听来自远古时期的呼唤,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指引。如今战神已经归位,只差那代表杀戮与死亡的鬼王现世,这场预言才可以真正开始。

       人力无法对抗宿命,上清天的职责只是引导那些命定之人走上他们该走的路,让这个六界走得更为久远。

       “斗姆,执箭人现世了,你多去飞鸾宫走走,确保他不会杀了孔雀穗禾。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活法,我们上清天从不轻易干涉,但与邪恶对抗是我们的神职,先祖蒙初代天帝看重开辟上清天就是为了这件事。一切为了苍生,无论牺牲谁都是可以的,包括我们这群老东西也不例外,为六界死不足惜”。

       有感于震天神弓上的气息变化,上清天三尊之首紫薇元君不得不做出选择,他们这批人就是为了这些存活于世,绝不允许任何人给这个万千生灵繁衍栖息的六界带来动荡。

       想起那个预见梦,斗姆元君再次询问道:“那鬼王该如何处理,明明它出世了,为什么我们三人合力都没有办法找到他。锦觅只是奴,不是鬼王,留着她无非是为了钓出藏在背后的人。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担心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向又错了,让鬼王摆了一道”。

       “斗姆,那是因为鬼王尚未觉醒而已,他依然停留在混沌之中。纠缠穗禾的黑气与锦觅身上的堕纹都只是他的一缕气息而已。由此可知全盛时期的鬼王有多强大,我们这些人只怕还不如他的一根手指头。锦觅的事暂且放在一边,既然确定了她是奴,那就让她活的有价值一些,鬼王迟早会找上她,而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加固九幽封印,避免鬼王从下面汲取更多的力量,延缓末日到来的时辰罢了”。

       纵然归为上清天三尊,北辰元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这样的人物在传说的面前不堪一击。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职责,他们谁也做不了其他人的事。

       还是有些不放心,斗姆元君主动提到:“那灭灵族余孽该如何处置,一旦让他们练成灭日箭,战神也得死,我们需不需要防范于未然,提前了结了她”。

       “不必了,那个魔界公主还不够资格修炼灭日箭,先留着她吧。再怎么说灭灵族就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了,上清天犯不着无端灭族,白白引起魔界的反抗。正值非常时期,我们不宜树立太多敌人,毕竟九幽封印在魔界,逼急了魔尊鎏英,对六界可没有什么好处”。

       在其位谋其职,无论是谁也不会例外,魔族看守九幽封印数十万年之久,上清天犯不着跟他们杠上,致使封印有任何动荡。

       禹僵宫,繁华过后的宫殿逐渐陷入低沉,新旧权力的碰撞反反复复,带给这里一片惆怅。

       提着那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盒,卞城王心疼地望着消沉的女儿,怎么都狠不下心离去,可要他落下这张老脸去低头,大概也是强人所难,进退之间竟是踌躇不前。

       放下手中的东西,卞城王慈父心肠作祟,终究是开了口:“英儿,旭凤的事你别再管了,他是天界的叛徒,魔界唾弃的堕神,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当年因为焱城王身死,固城王反叛,为父怎么可能会扶持他这个杀害我无数族人的旭凤上位,还不是为了借助旭凤的实力对抗天界。现在天界已经与鸟族联盟,我们魔界是不可能对抗得了孔雀穗禾,退让才是我们魔界唯一存活的办法,你怎么就不懂得以柔克刚”。

       那些年来,卞城王虽然一直看不上焱城王没脑子,可他是打心底敬畏焱城王的,因为焱城王的修为极高,他是魔界第一高手,是他撑起来天魔两界平衡的桥梁。

       昔日的天界尚有老一辈的高手,天帝太微,水神洛霖,天后荼姚,风神临秀等,除了风神临秀外,其他三位谁的修为不在旭凤之上,可纵然如此,天界依然要与魔界签订和平协议,正是因为他们畏惧着焱城王的魔功。天魔两界的平衡是取决于实力的,没有足够强横的高手在,根本就不可能有和平的资格,这才是六界最大的现实。

       “父王,凤兄是我的兄弟,是他在固城王的算计里救下了你,保住我们卞城王府不灭。如此重恩之下,我们如果但求自保,怎么对得起他,又怎么算得上是一个魔。从小到大你就教导我要学会知恩图报,怎么到头来却是你先忘记了,难道我所敬仰的父王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我引以为傲的魔界是一个趋炎附势的种族吗”?

       日积月累的教养是抹不去的,鎏英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那个曾经大义凛然的父王变得如此陌生,她爱着的魔界怎会如此的现实,她看不透这世间的真假。

       隔着那道屏蔽结界,卞城王无奈地解释:“英儿,旭凤从来就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被他给骗了。卞城王府之所以没有覆灭不是因为旭凤救了我们,而是因为天帝太微希望维持着魔界二王对立的局面,太微不希望固城王一家独大,旭凤只是个跑腿的而已。你太单纯了,女儿,权力斗争的把戏父王没怎么教导你,可你也要学会懂得才可以,魔界的未来在你的手里,怎么可以轻易对仇人感激涕零”。

       六界之内是有真感情,可这份感情是有前提的。惺惺相惜的可以是朋友与仇敌,同舟共济的却只有战友,他们才是真正走在一条路上的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父王,你太让女儿失望了,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快放我出去,凤兄对我们父女恩重如山,你怎么可以这样落井下石,你怎么就忘了这魔尊之位还是凤兄传给女儿的,凤兄他没有错”。

       那些引为知己的感觉铭记于心,鎏英怎么也无法忘记那时的自在,她不愿意去相信这些现实。

       还是这么的固执,卞城王都觉得自己够失败的,怎么就生出这么不辨是非的女儿,这是纯心气死自己啊。

       唤出那把象征历代魔尊权力的陨魔杵,卞城王苦口婆心地劝着:“英儿,你怎么就忘了这件事的根本为何。那时候大长老擎城王是属意我接任魔尊之位的,是我以年老体弱为借口推了它,旭凤的魔尊之位是我送给他的,就连旭凤担任魔尊时的调动都是从我卞城王府发出去。旭凤从来就不是真正的魔尊,他只是我的一颗棋子,一个用来对抗天界的棋子而已,你别高估他了”。

       这些事藏在心里久了,卞城王都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不是旭凤对他们父女有恩,而是他们父女收留了旭凤,他们从来就不欠旭凤任何东西,反而是旭凤欠了魔界无数笔血债,他们都愿意杀死这个堕神。

       “那暮辞呢,若不是凤兄用琉璃净火烧了尸解天蚕,暮辞怎么可能回到我身边。父王,凤兄是我与暮辞之间的大恩人,我没办法忘记这件事,你不要逼我了”。

       固守着自己最后的底线,鎏英继续替旭凤争取着权限,她到底是不愿意让自己惺惺相惜的兄弟遭受迫害。

       无奈地摇着头,卞城王苦笑道:“英儿,你错了,旭凤他并没有帮到你什么。第一,灭灵族是死于先天帝太微与固城王的勾结之下的,旭凤是太微的儿子,父债子偿;第二,暮辞体内的尸解天蚕是废天后种下的,用来操控最后的灭灵族人;第三,旭凤的琉璃净火并没有治好暮辞,他只是给了暮辞十年自由而已,并没有从根本上救治好暮辞,是旭凤杀了暮辞,他让我的女儿沦为寡妇”。

       这笔账越算,卞城王就更加觉得自己没有错。旭凤对于魔界并没有什么功绩,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戮,无论是谁杀了旭凤,都是在替天行道,魔界子民不会怨恨那个真正的好人。

       鎏英沉默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对卞城王的话,她对自己的好兄弟没办法肝胆相照了。

       “英儿,事情还没有完。九婴苏醒了,它在庇护锦觅和棠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凶兽与旭凤一家过不了关系,谁与他们走的近,都要付出代价,你还不明白,非要让在意你的人替你牺牲才懂得吗。英儿,父王已经老了,我没办法替你照顾魔族一辈子,卿天还那么小,你就真的舍得让我们外孙女遭受危险吗”?

       那些曾在暗处的蠢蠢欲动,卞城王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自己在乎的人身边。

       一股恐惧涌上心头,鎏英颤颤巍巍地嘶喊着:“父王,卿天怎么了 你不要吓唬我,她是我与暮辞最后的联系了”。

       “英儿,不是父王不愿意庇护卿天,而是父王办不到,她是最后的灭灵族人,在她给旭凤灭灵箭时就已经注定了结果,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强忍着心里的痛,卞城王始终不愿意退缩半步,他是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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