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

第二十九章:宫墙未暖

         北国风光极盛,冰雪覆盖在山脊上连成一片堡垒,远远地望去如同一道熨平的披风遮在山峰之上,为万千绿色构成一道防御线,齐心协力地熬过寒冬。

       在这风雪之中,白发显得理所应当,老人端着煎好的药汤坐下,递给榻上生无可恋的年轻人:“还是没想明白吗?玥儿,千丈湖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你还走不出来”。

       风雪过后,阳光依旧,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

       “师傅,三百月卫全被人屠戮殆尽,弟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振作起来,祖父留下来的家业彻底湮灭,大魏的局势崩坏,妖女肆虐燕北尚慎高原,百万燕北人生灵涂炭,我却无能为力。这就是道吗?天下都要被妖女迫害,在她的面前我们如同蝼蚁般卑微,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徒儿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大魏又是否可以走得更远,又有谁可以制裁妖女对世间的迫害”。

       残废的双手恢复了力气又有何用,一身的白衣上尽是月卫的血,宇文玥怎么也忘不掉千丈湖的屠杀,他没办法替兄弟们报仇雪恨,没办法捍卫大魏的正义,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战友死在自己面前,随后被人一脚踢下千丈湖苟延残喘。

       宇文家青山院灰飞烟灭,它成为了大魏的叛徒,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钉死,谁也没办法为它翻身。

       放下温度还有些烫的药,老人家顶着花白的头发叹息:“区区一介舞姬而已,竟然可以让你一蹶不振。玥儿,你真让为师失望,谍纸天眼的继承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宇文灼死了也没办法瞑目,为师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徒弟,这样的你担得起天下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香扑鼻来。

       “舞姬,师傅,您是说元淳公主在千丈湖时杀我们的法子是在跳舞,她只是一介舞姬,这怎么可能”,怎么都没办法忘记千丈湖一役的惨烈,元淳的每一步都在收割月卫的行径,宇文玥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打法,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浑然天成,人心在一瞬间丢失干净。

       不带一丝的情绪波动,老人家淡然解释:“当然不是一般的舞姬,而是特别的舞姬。玥儿,你可知道大梁秘府的来历是什么,难道你真的猜不出来吗”?

       “徒儿曾经听祖父提起过,大梁秘府是三百年前的东吴大都督周瑜为了抵抗北方势力南下建立的组织,它是有史以来最古老的情报组织,谍纸天眼与寒山盟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难道元淳公主也是大梁秘府的人,她修炼了大梁秘府的功夫才有能力杀死三百月卫。可这也不应该啊,徒儿曾经与大梁秘府尊主交过手,她也不会这样的武功,元淳公主怎么可能会这么邪门的武功”。

       作为谍纸天眼继承人,宇文玥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孤陋寡闻,他不相信大梁秘府有这样的能耐。大魏最尊贵的公主不可能轻易掉包,那样的元淳绝不可能出自大梁秘府。

       苍老的手指凌空拨动那不存在的琴弦几下,老先生眯着眼睛详解:“琴声误,周郎顾,周郎周郎,你可曾听鹊桥琵琶响。玥儿,元淳公主学的就是这套身法,昔日魏武帝伐吴时为的不就是这绝代佳人吗?小乔的舞姿岂是凡人可以睥睨,一颦一笑之间尽是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女人的能耐是不可估量的,古有昭君出塞稳定大汉与匈奴两国和平,又有国色小乔决战赤壁引发三足鼎立。大梁秘府的诞生不正是如此,女人才是大梁秘府的根本。

       “师傅,既然您知道元淳公主的功法来历,可有破解之法”,从黑暗中窥探到希望,宇文玥问出自己最在意的疑惑,他也想替那些无辜惨死的月卫报仇雪恨。

       视线锁定在逐渐恢复血色的徒弟脸上,老先生嗤笑道:“你竟然跑来问我,玥儿,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能应对大梁秘府的只有谍纸天眼,杀宗的“国士无双”就可以应对大梁秘府的“国色天香”,武功从来就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怎么应对元淳公主的步步紧逼”。

       在权力的面前,个人的武勇微不足道,再强大的武功也抵不过千军万马,这才是世道的真理。

       “师傅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徒儿谨听师傅教诲”,如同从迷雾中寻找到方向,宇文玥发现元淳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存在,整个人跟着豁然开朗。

       闪过几分感伤之情,老先生语重情长地吩咐:“记住我的话,玥儿。元淳公主的强大非一人可以战胜,你若是想赢她的话就要寻找所有可以寻找的盟友,例如燕北世子燕洵,襄王元彻与裕王元嵩,还有大梁太子萧策,大梁公主萧玉,以及你挚爱的楚乔,团结每一个可以团结的人,你才有对抗元淳公主的筹码,不要去小看任何一个人”。

       靖安王妃的强大远非一家一姓可以相提并论,过去的历史证明了心怀仇恨的女人何其可怕,她从来就不在乎牺牲,杀戮是她的手段,美色是最大的武器,毫无底线是最不容许疏忽的危险。

       “师傅,元淳公主有这么厉害吗?需要那么多人一起配合,更何况襄王元彻与裕王元嵩如此厚爱于她,岂是我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得了。有师傅在,何必如此麻烦,元淳公主可未必是师傅的对手”,不解诸葛卧龙的担忧,宇文玥还是没办法看清元淳的可怕之处,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人怎么可能强到那种程度。

       脱下手腕上的珠串,老先生叹息不止:“玥儿,你还是不懂为师的意思啊。既然如此,那为师再讲的仔细些吧,元淳公主算计了我们,在我去救你时就在违抗魏帝旨意,此时的大魏正在通缉为师,而你同样背叛了大魏,一旦你去投奔你父亲,大魏的大军就会杀到将宇文一族连根拔起。活着,不是因为杀不了我们,而是因为她想斩草除根,你明白吗”?

       这一刻,宇文玥沉默了,他低估了元淳,他活着只是因为对方需要自己活着,那是一个疯狂的棋手。

       女人是可怕的,心怀怨恨且有能力报复的女人更是如此,她的愤怒足以摧毁世上的一切。情爱可以是甜的治愈苍生,也可以是苦的鞭挞天下,对与错分不清楚。

       指点着采薇与元飏在水云台的空地上跳着谁也看不懂的舞步,元淳笑得合不拢嘴,这世道有了新的盼头。

       “不对,采薇,你的步子乱了,应该先踏坤位,再走离火换坎水,怎么教了这么几遍都学不会呢”?

       “飏儿,你错的更厉害,先走天干十步,再切换十二地支,每一次的搭配要做到随心所欲,不可以照搬”。

       瞧着两个还算是看得顺眼的人每一步都踏错,元淳的心情越来越好,她发现自己还挺适合做师傅的,每天找点茬指导一番,这日子也可以细水长流地过着,比起在太吉庵念经修佛要好多了,这样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估摸着是累了,还是个孩子的元飏终于受不了,直接耸拉着脸跑过来拉着元淳的手抱怨:“皇姐,不是说先教点简单的嘛,怎么一上手就是这么复杂的功夫。两仪四象八卦天干地支都凑在里面,这究竟是什么功夫,光是记住几个名字都难,更何况要随心所欲地使出来”。

       学武之人,精研阴阳之道实属常态,例如宇文玥的冰雪箭与楚乔的寒冰决都是走手少阴三经一脉而来的阴气而来,大梁秘府的剑法同样舍弃了大开大合的刚猛,选择了飘然入世的轻灵。这都是一种走向,是武道的一种分支,它并不是完整的。

       “飏儿,你练的这门功夫呢,是属于谍纸天眼的不传之秘,皇姐心疼你才教你这个的。你要知道宇文怀那个讨厌鬼一辈子都在找它,而宇文玥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东西好不容易才现世,你竟然如此嫌弃它,不知道要伤了多少人的心”,大魏最尊贵的公主身份显贵,元淳都不知道到底遭了多少孽,竟然将那世人求而不得的秘籍拿来垫床脚,若不是刚好元飏低头找东西,她都不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个东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睁着双可怜兮兮的眼珠子,元飏蹭了蹭那软乎乎的手卖惨道:“既然这东西被其他人惦记,皇姐为什么不给了他们呢。太傅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反正辛苦的是其他人,皇姐何乐而不为”。

       好东西总要一起分享,只有这样才可以发挥最大的功效,从而体现真正的价值。

       “飏儿真聪明,这么简单的大道理都被你想到,你真是皇姐的大宝贝”,揉了揉那求表扬的脑袋瓜子,元淳的眼中充满期待,她似乎看到了更美好的未来在招手。

       事必躬亲,命不长久。

       停下自己晕头转向的步伐,采薇暗道不妙,水云台的势力扩张太快了,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制住元淳。

       宫里的风一阵强过一阵,每一道呼吸都是错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模样。

       一队整整齐齐的宫女迎来,水云台的氛围得以改变,那勤学苦练的架势散了,一个个点头哈腰地行礼问好。

       大魏皇贵妃,宫内第一美人,魏阀出身。地位尊贵执掌实权,外貌冷艳端庄大气,心地善良步步为营。明辨是非常在紧要关头救下宇文玥、燕洵,实为宇文玥最强而有力的后台,是魏家的实际掌权人,也是元淳最大的靠山。

       元飏,采薇全都恭顺地跪在地上行礼,元淳也不好继续靠在软垫上指点,作为亲女儿的她不得不半弯着膝盖行礼:“儿臣见过母妃,不知道母妃来水云台做什么事”。

       生分,这是必然的。一个曾经计划送女儿实现家族联姻,一个打心底不认同这个生母,她们之间很难做到过去的亲昵,宫里有几分真情厚意。

       察觉到那股子疏远,魏皇贵妃直接屏退所有人,只留下那个越来越看不透的女儿,解释自己的苦心:“淳儿,你还在怪母妃不帮你救燕洵吗?你是大魏最尊贵的公主,燕洵是燕北世子,你们之间才一开始就错了,母妃不希望你有朝一日夹在大魏与燕北之间左右为难”。

       女儿身注定要嫁人,一辈子横在娘家与夫家之间权衡利弊,这是世俗的必然,公主也逃不出这层限制。

       “母妃是想将儿臣嫁给宇文怀了,还是赵西风”,不愿意去听冠冕堂皇的话,元淳直击要害,她不是那个天真相信亲人的元淳,背叛的阴影时刻笼罩心头,每一个人都是别有用心的,她记不住那些美好过的疼爱。

       聪明的女儿不招人喜欢。

       拿出几张纸递到元淳的手上,魏皇贵妃劝解道:“我听你舅舅说你想要魏家一座城池,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些你完全可以跟我讲。既然陛下赐了贤阳给你做封地,这三座靠近贤阳的县城都给你也无妨。燕洵的事是个烂摊子,你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这是母妃为你选好的嫁妆,你也要懂得其中的道理才可以”。

       门阀的土地是世袭的,只有儿子才可以继承,莫名其妙传给外姓女根本就是胡来。

       “母妃不想知道儿臣要这些做什么吗”,魏皇贵妃是个聪明人,元淳不认为自己可以轻易糊弄她,但这该有的提防总要有,魏家并不是自己最好的靠山。

       陷入沉思之中,魏皇贵妃摇头叹息:“淳儿,母妃知道你喜欢燕洵,这地方估计是为他准备的。魏家势力庞大,切出一小块给你胡闹不容易,但母妃真的希望你想清楚,燕北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放下,此时的燕洵是头恶狼,他随时可能咬死你”。

       子女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不心疼呢。

       “母妃不担心元嵩哥哥的安危吗”,或许是不愿意面对着迟来的母爱,元淳调整好话题,逼着自己去回忆另一场取舍。

       愧疚涌上心头,魏皇贵妃眼里尽是泪水,伸手抚摸着那青春年少的脸:“嵩儿是你的哥哥,你也是我的女儿,难道母妃舍得你去冒险,那是唯一的法子”。

       取舍之间,有舍才有得。

       女儿不如儿子重要,这是每一个地方都默许的结果,本该认命的。但心里在疼,为什么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那个被放弃的人,哪怕她从未奢望过被爱过。

       强挤出合适的笑容,元淳温顺地听这话,避免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火气,提前掐断那涛涛不休的喉咙。

       瞅着懂事的女儿,魏皇贵妃连忙提醒:“淳儿,你父皇虽然喜欢你,但还是少去他面前转。最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新近得宠的兰淑仪骤然失宠,陛下喜怒无常,母妃不希望你去触这个霉头”。

       顶着初恋情人的容貌都落得如此下场,谁又能保障其他人能独善其身,帝王的心思琢磨不透。

       得知这一层情报,元淳的嘴角扬起弧度,魏帝真不让失望,揭穿了骗局后的怒火正在宣泄,宫里宫外有的热闹,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殃及池鱼。

       “儿臣懂了,谢母妃提点”,开始发现这魏皇贵妃还是挺好的,留着她未必不是件好事,宫里的事由她负责打理,至少可以不用操那么多心,元淳很乐意做个好女儿。

       像是想到了什么事,魏皇贵妃换了个温和的语气建议:“淳儿,没事多去看看你哥哥吧!虽然母妃不反感你与元飏私下接触,但嵩儿才是你亲哥哥,打断骨头连着筋,兄妹之间是一辈子的情分”。

       霎那间,那份好感断了,元淳有些不怎么喜欢这个慈母,她注定要让魏皇贵妃失望,元嵩必须付出代价。

       清澈的眼神中透着黯淡,元淳体贴地扶着魏皇贵妃坐下应承:“淳儿听母妃的,等下就去看元嵩哥哥”。

       出卖手足的好哥哥啊,若是不疼上几分,这辈子可就真的白活了,兄妹之间本该如此亲密无间。

       “烨儿从小喜欢你,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他向母妃求娶你为妻。淳儿,母妃这一次不想勉强你,士族门阀之间的联姻本与你无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未必不好。只是燕洵不适合你,母妃只希望你这辈子平安康泰衣食无忧”,女大不中留,魏皇贵妃选择了退让,她只求自己唯一的女儿过得好。

       未来的魏家之主迎娶魏家的公主,这根本就是自产自销,同时毁了两步好棋,是魏家不可能同意的。

       一旦嫁给魏舒烨为妻,魏家就不可能替魏舒烨迎娶世家贵女增强实力,而元淳也不能带给魏家增益。这是一笔稳亏不挣的买卖,元淳没办法理解魏皇贵妃的思维。

       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元淳质问:“母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舅舅他不会答应的”。

       “我的女儿我说了算,二哥答不答应不重要,关键是你愿不愿意”,被家族利益束缚半辈子,魏皇贵妃拗起性子争辩,固执得失去了往日的沉稳端庄。

       自毁长城,这怎么可能。

       满脸不可置信,元淳失声逼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不出意外的答案,魏皇贵妃理所应当地抱着元淳,她怎么舍得让人欺负元淳。

       大魏最尊贵的公主得到了封地,这在大魏都是一则难得的大消息,尽管贤阳不算是什么战略要地,依然是大魏数一数二的繁华地界,有着让人羡慕不已的便利。

       得知这一则消息,燕洵的心情不怎么好,他似乎怎么都避不开元淳,就好像有一条线将他们缠得死死,无论怎么去挣扎,还是无法从恩怨中得到解脱。

       有鉴于燕洵的情绪,奉命保护莺歌小院的楚乔开解道:“其实这也不都是坏事,燕洵,我记得仲羽临终前曾经提起过燕北在贤阳经营着商会,它是燕北相当一部分财务收入。有元淳公主代为出面,你今后返回燕北就多了很大一笔钱,我怎么觉得你不怎么开心”。

       长安唯一可以庇护燕洵的人只有元淳,如今元淳盛宠优渥,搭上这条船意味着诸事顺利。这可是其他世家子求都求不来的好处,它都属于燕北世子,象征着燕北希望。

       “阿楚,我不希望与淳儿有太多的牵扯了。九幽台的事是一辈子的坎,燕北与大魏之间不存在和平,若是继续让淳儿来往于莺歌小院,到时候她该怎么做人”。

       魏帝对元淳的偏爱有目共睹,横在魏帝与燕洵之间的仇恨无法消弭,燕洵没办法视如无睹,他想要的只有报复,带着燕北人杀进长安城,是不可能和解的。可元淳是无辜的,待在长安的时间越长,燕洵的心里就越清楚这件事,他真的不愿意牵连到那仅有的温暖。

       默默举起那把尴尬的残虹剑,楚乔倔强地强调:“燕洵,我也是元淳公主安排来保护你的护卫。莺歌小院的安危全靠元淳公主来打点,她才从高人手中求来治愈裕王殿下的法子,你难道不该去探视一番她,非要搞得老死不相往来吗?没了元淳公主从中周旋,燕北世子活不了多久,而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你还不明白吗?只有元淳公主是真心实意地在乎你,只有她才可以帮到你”。

       不是元淳离不开燕洵,而是燕洵离不开元淳,这段关系中错的人只有燕洵,他需要元淳的庇护。

       “阿楚,淳儿她及笄了,若是我再纠缠下去,只会耽误她的一生。放过淳儿吧,偌大的长安我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了”,不愿意去祸害无知少女,燕洵给出自己的理由,他每次看到元淳眼睛时都可以感受到那股子哀伤,愧疚感从灵魂深处开始蔓延,怎么都不敢靠近半分。

       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楚乔惭愧地说:“没办法了,燕洵,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不能辜负公主,也要想办法活下去,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夹在中间难做人,谁又不是如此。

       “阿楚,你可真耿直”,尽管居住在同一个院子,燕洵怎么都没办法维持对楚乔的倾慕,他发现自己错了,那个双眼充满希望的星儿不存在了,他看不透真相。

       挺直腰杆守着莺歌小院,楚乔什么也不想说,他们的希望遗失在不经意间,活着是唯一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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